“听说了吗?陈艳茹去了。”
“一大早就知道了,迎亲那天,很多人都说这两人长远不了,真奔这话来了。”
陈艳茹在结婚一年整时,留下一封只有三句话的遗书:
都说古时车马慢,一生只够爱一人。
这与车马慢有什么关系?
不过是恰巧两人的婚姻里,没有后来者居上。
寂静的村子被漫天大雪覆盖,天还未亮,有几户人家炊烟袅袅。
陈家新娘子已换好服饰画好妆,坐在铺了一床新被子的炕上,等着新郎来迎亲。
农村有个习俗,接亲越早越好,这叫抢福。导致九十点钟才正式举行婚礼,早上四五点钟就来接亲。
眼看着时针已经指向了五点,外面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新娘子眉头微皱。
又过了片刻,外面传来,“来了,来了。”
“快放炮。”
“赶紧把新娘子盖头盖上。”
随着那个连声“来了”,似乎所有人都从那莫名的沉闷中走出来。盖头下的新娘子脸色也缓和不少。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传达着婚庆的喜悦。
外面却早已变天,由于天还是蒙蒙亮,喊着“来了”那人并未看清情况。男方只来了一个报信的人,大雪封路,马车实在压不出路了,现在正堵在半路上。
“这看得什么日子?晦气。”
不知是谁抱怨一句,接着陈家张罗马车,凑齐人手去开路。
老话讲:结婚时刮风下雨,日子不长久。
这老话就如同算卦,不管准不准,心里犯膈应。
新娘子昨夜入睡前的忐忑,今日梳妆后的期盼,此时都已消失不见,换来的是对未来的“恐惧”。
一个小时后,朝阳破晓,迎亲队伍终于到了。
准备的鞭炮早已放完,高涨的情绪也被堵路的大雪消磨殆尽。一场迎亲仪式,真的变成了“仪式”。
大雪天坐在马车上,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虽然披着大棉袄,还是冻得人浑身僵硬。
刚进村子,一群孩子便吵闹着围上来,毫不顾忌的打量着新娘子。更有淘气的孩子扒上马车,一路跟到新郎徐家。
到了徐家,围观的人更多。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这新娘子真是漂亮,皮肤还好。”
“人家是读书的,皮肤当然好,哪像咱们,脸朝黄土背朝天的。”
“读书咋了?不还是嫁给农村人。一脸狐媚子相,徐家养得住吗?”
说话的人与新郎青梅竹马,虽然倾心于他,可是一个女孩子,不好主动开口。总想等等,有机会和父母提上一提。却不想,机会没等到,却等来了对方的婚讯。
新娘子本就冻得浑身木讷,此刻被一群人围着参观,脑子更是乱的很,也听不清楚谁说了啥。
而众人大多是见了美人挪不开眼睛,一直赞不绝口。
男的更是有意无意多看几眼,连新郎正在准备考大学的弟弟,都惊讶不已。
学校里的女生大多细皮嫩肉,有普通的,也有长得好看的。若是跟刚进门的大嫂比,真是差出十万八千里。
不管大雪如何纷飞,参加婚礼的人还是热闹非凡的。一顿闹腾中,忙碌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婚后,由于新娘子是大学生,读过书的人在农村是被人敬重的。一方知书达理,一方端着敬重之心,与婆家相处也甚是融洽。
徐哲怕陈艳茹刚过门,对周围人不熟,没什么人说话,说自己弟弟也是读书的,也许聊得来。
家里多了一个读书人,小叔子也是没事就找陈艳茹问东问西。
比如,大学是什么样的?外面又是怎样的?天南海北的,从学校到校外,从读书到衣食住行。
小叔子听得津津乐道。
一天晚饭后,陈艳茹已铺好被子,正在洗脚。小叔子学习上遇到问题,过来请教。
冬天夜长,天短。农村一般习惯早早铺上被子,一来是提前暖被窝,再就是防止火炕散热太快。
一般铺了被子,再来人,那就是掀开炕边的被子,主人坐在被子上,客人坐在炕边上唠嗑。
眼下,陈艳茹与小叔子正是这般。
学习上的问题请教完,小叔子又闲拉几句家常。
“大嫂,城里不好吗?为什么还要回来?”
“物欲横流,没有农村的朴实。”
“我如果考上大学,就不会回来。”
“那考不上呢?”
“考不上……考不上就讨个和大嫂一样漂亮的老婆,老实在家种地。”
陈艳茹被小叔子的表情逗得呵呵笑。
叔嫂间的对话落到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徐哲和身后人的耳里。
徐哲进来拍了一下弟弟的后脑勺,嗔怒道:“才多大,就想着讨老婆?”
身后人开玩笑说:“也不小了,老李家那个小儿子也这般年纪,再有两个月就当爹了。”
屋子静了一下。
徐哲对陈艳茹介绍,这是光腚娃娃一起长大的赵来弟。刚才回来路上遇见,她想来看看陈艳茹。
这大晚上的到底是来看她,还是别有深意,陈艳茹一眼便看出来了。她让徐哲上炕,笑着伸手去拉赵来弟,让她挨着自己坐。
小叔子不满的瞥一眼赵来弟,直接离开了。
一般这种晚上串门子,都是闲唠几句家常也就走了。赵来弟竟然说起来没完没了,晚上六点一直说到九点多。
陈艳茹起初还接几句话,后来基本都是赵来弟在说,说着徐哲从小到大的趣事,糗事。偶尔徐哲反驳一两句,两人又要掰扯半天。
墙上的挂钟显示九点多了,陈艳茹的眼皮不停的打架。徐哲谈起儿时往事,虽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是注意到她的状态,主动结束这场闲聊。
赵来弟称怕黑,非要徐哲送她回去。徐哲怼她,来时天也不是亮的,怎就不怕。她辩解说这都快半夜了,不是一样的黑。
陈艳茹看着不懂风情的丈夫,催着他赶紧送回去,好回来休息。
婚后两个月,陈艳茹时常恶心想吐。新婚夫妇并不懂什么,倒是婆婆找来大夫瞧,大夫连声恭喜。
年关将近,村里走得近的人都在恭喜徐家明年又要添人进口了。
徐家从上到下都是高兴的很,尤其小叔子得知自己就要长辈分了,更是异常兴奋。
家里愉悦的氛围阻隔了外面的流言蜚语。
“徐家那个美媳妇才进门多久就怀孕了?是不是徐家的种?”
“说不准嘞!一个大学生,还长得那么漂亮,为啥嫁给他?”
“都瞎猜什么?你们没见那小叔子比他大哥还高兴吗?”
“小孩子心性,我那会要当小姨的时候,也开心好久呢!”
“那能一样吗?我那天亲耳听到,他说要讨个和他大嫂一样的老婆。我当时也没多想,直接进屋了,好家伙,被子都铺好了,我赶紧走了。”
“你是说?”
“我啥也没说,人家一家人都在兴头上,咱们可别乱猜,兴许是误会了呢!”
赵来弟说完,听着她们七嘴八舌讨论着,自己悄无声息的离开。
风言风语传得越来越甚,没有不透风的墙,终是传到了徐哲耳中。疑心就像一颗种子,落到心里就会生根发芽。任何风吹草动,他都能联想到一起。
此时,陈艳茹即将临盆。
老人常说:男人车前马后,女人产前产后。
面对徐哲的质问,情绪激动的陈艳茹早产了,“鬼门关”走一遭的她,徐哲不闻不问。
婆婆看着孩子的模样,有些打消心底的怀疑,毕竟那孩子与徐哲小时候像极了。可非要说像小儿子,似乎也说得过去。
无论谣言是真是假,都是她徐家的孩子。婆婆虽看不上陈艳茹,可孙子她是照样疼的。
徐哲与赵来弟越走越近,让谣言更加肆无忌惮,陈艳茹眼看着这一切却无力改变。
直到孩子百天的那个清晨,徐哲带着宿醉状态回来。徐哲脱掉棉袄,随手拉过一条被子,倒头睡去。
陈艳茹在这一刻心灰意冷。
农民的朴实,有时也是伤人的。他们认准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看法。
对于流言蜚语,她还挺得过来,当看到徐哲反穿的内衣时,陈艳茹真的不知该如何走完这一生。
古人以死明志,陈艳茹以死自证清白。
尾声小叔子为徐哲解读了遗书的意思,至于徐哲多久能想通,只能看他自己。毕竟枕边人日日含泪解释,他都不曾听进去半分,何况别人的劝说。
谣言一般都难辨真伪,但,若要追究根源,必定是有制造者。
谣言制造者一定是有目的的,赵来弟的目的就是要拆散他们。
都说谣言止于智者,那些传播者真的就相信谣言吗?然而未必。
传播者大多是嫉妒心理,见不得人好。
男人嫉妒徐哲讨了那么好看的老婆,女人嫉妒陈艳茹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好看。
他们心里上认定这样的婚姻一定不长久,这个好看的女人一定会出轨。而赵来弟故意含糊不清的话,给了他们造谣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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