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家在鹤庆中登村草海边的房子竣工了,一幢白墙蓝瓦的白族民居,房子宽敞明亮,结构合理,配套设施齐全,走进院内,让我震惊,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别墅吧。
竣工典礼仪式,收到了众亲友及村民们的祝贺。看着姐姐家的美居,真的为姐姐家感到高兴,并引以为豪。但也勾起了我对母亲经历过的那些房事的无限回忆。
母亲生于1928年,大理鹤庆太邑村赵家大院,出生时家庭比较富裕,是下庄村赵四老爷的幼女,生肖属龙,指纹10个箩,身材矮小,自幼身体虚弱,深得其父母宠爱。@¥先生说母亲:“两头好过,中间难过,自己苦的钱自己花不着,自己花的钱都来自于别人”。年轻时穿过旗袍,解放初期戴过帽子,后来包过手帕(白族已婚妇女服饰),老来穿过短装(汉族服装)。
赵家院子是个典型的白族民居,四合五天井,从南北向分南院、北院;从东西向分前院,后院,前院住人,后院为喂养家畜(马圈)、茅厕所用。赵家院子为土木结构,两层楼房,天井及堂屋用小方石板铺地,台坎为大长方形石块镶砌而成,我外公在这里出生,在这里结婚生子,我母亲,我叔叔及三位嬢嬢都在赵家南院子出生。
我外公赵铨为赶马人,常年行走于茶马古道,经过几年的拼搏奋斗,小有积蓄,在德钦(阿墩子)开设了商铺,生意兴旺发达,盈利颇丰,后来在鹤庆南大街也开有商号,经营中草药、烟草等药材及虫草等山货。祖父富裕不忘乡亲们,全款出资修了条青石板路,从每家每户门口修到鹤庆县城。这些青石板路在十九世纪七十年代初期(1975年前)还存在,后来被一些村民撬回家中。(这是题外话)
后来外公在赵家院子南面新建了一方四合院房产,(三方一照壁,西房子挂两耳房,两小天井,共有三个天井),这方四合院用料考究,雕龙画凤,即使是瓢泼大雨,围着屋檐走一圈,也不会被雨淋湿。红军路过鹤庆时在这里住过。我母亲在这里招亲结婚,我叔叔在这里娶妻结婚,我外公也在这里去世。1949年解放后(土改时),这方房子被分给下庄村几户贫下中农居住,然而大概在1951年秋冬季节,被住户不小心引起火灾,房子瞬间化为灰烬,惜哉!悲哉!
话说土改时,母亲家庭成分被化为地主,田地,房屋都被没收划分出去。原来在赵家院子里属于我们家的房子也被分出去了,只剩得一间十来平米的南面小耳房,和一间15平米左右的西房子,我叔叔和我母亲两家回到赵家南院子居住生活,叔叔家住西房子,隔成两间,后间住人,前间做饭。我父母住南房子,也是隔成两节,后节住人,前节做饭。说是住人,但并没有床,木柜里放粮食杂物之类,木柜上面就是床。我与姐姐,弟弟都就在这里出生。今年8月我与先生回鹤庆探亲期间特意回了趟赵家院子,外墙上贴着危房标识,大门虚掩着,推门进去,只有一老者,互问了姓名,才知道彼此身份,他也是赵家后代,他说现在大家都有新房子了,平时也不住里面,偶尔过来浇浇花水。我出生的那间南房子已变成一个小土堆,所剩房子破旧不堪,院内杂草重生,南北院子的隔墙已不存在,墙跟所在位置种上了花草及水果,只有那眼水井还是原来的样子,还有东西房中柱上那根穿过天井、用来晒衣服的、发亮的铁线还在原处晒着太阳。我极力寻找着先辈当时的辉煌,最后目光落在赵家院子的门沿上。
一家五口人,一间十来平米的小耳房里,在农村实在无法生活下去,于是有了我父母口中的新房子。我姐姐在这里结婚生子,我弟弟也在这里娶妻生子,我在这里发奋读书,离开乡村,走向省城,我母亲在这里去世。
那是1970年,父母征得大队同意,在下庄村北面梨园盖了三间二层楼土木结构的小瓦房,当时所有下石脚用的石材,筑墙用的泥土、土基等都是靠自己或背或挑回来,干活的时间都是用别人休息时间换来的,记得过大年时我父母并没有休息(大年三十,初一也不休息),父亲与叔叔从西山上扛下了中柱(土木结构用的顶梁柱)。就这样父母省吃俭用,起早贪黑三间二层楼的土木结构小房子建成了。竣工典礼前母亲整夜没休息,一个人准备着第二天请客用的食材。这样一家五口人总算可以搬进一个叫新房子的地方去住了,至于内装修一年做一点,记忆中房子盖好后,父母每年都在搞建设,或请人做几天工,或自己做。
如今,这记载着父母勤劳,艰辛、无奈的小屋,承载着一家人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的小瓦房,在弟弟修建的高大宽敞的房子边,显得那么低矮,但我每次看到她,心里充满着无限的思念,无限的温馨。
时代变迁,社会在进步,愿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们越来越幸福!
2021年12月12日 赵育锐 于鹤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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