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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怪故事:儿时姐妹,婚后离心,忘恩负义终遭恶报

明朝弘治时期,苏州府有个人名叫陈存厚。他家境富裕,年近五十,只有一女,取名秀英。这孩子打小就聪明伶俐,相貌也好。夫妻俩视如珍宝。七岁时,就请了一位先生教她读书,这孩子此时就能过目成诵,也很得先生的喜欢。

陈家的隔壁有户姓薛的人家,家境比较贫困。他家也只有一女,名叫兰芬。两家沾了点亲,平时也就互相走动一些。知道秀英请了先生,便也叫兰芬过来一起来学些字。

两个女孩每天在一起,感情越来越好,秀英就留兰芬和她一起吃住,不让兰芬再回家住了。同学了三年,两个女孩都很聪明,也都能吟诗作赋了。陈家又请了个教针指的女先生,教她俩做女工。两个女孩天天在一起,感情越来越深厚,就在房里焚香立誓,拜为姐妹。兰芬年长一岁为姐姐,秀英为妹妹。两家父母听说了,也都很高兴。

从此以后,两个人更不分彼此,几乎是寸步不离,秀英的衣服,也都和兰芬一起分着穿。

志怪故事:儿时姐妹,婚后离心,忘恩负义终遭恶报

后来,秀英定了门亲事,那人姓林名良夫,家里只有老母亲健在,家境也很富足。

兰芬也定了门亲,男人名叫胡君宠,父母都不在了,家境很贫困。林良夫和胡君宠是同窗好友,两人是一起进的学堂,他们虽然一贫一富,但是也经常来往,相处的还是不错的。胡君宠困窘时,林良夫也经常接济他。

有一天,陈家来了位@¥先生,叫张铁口,据说@¥很准。秀英就让张铁口给她们姐妹俩算一卦。

秀英先报了生辰,张铁口便掐指算道:“这命先凶后吉,二十二岁至三十八岁,运极不好,主家室多难,啾唧不宁。到了四十以后,会渐渐发迹,将来福禄绵长,一直会做到一品太夫人。”

接着兰芬又报了生辰,张铁口算了一下说:“此命前段好,到了三十四岁就能做到四品夫人,但到了四十岁后,一步比一步不好,看是有家破人亡之兆。”

张铁口算完,陈家付了命金,张铁口就起身走了。秀英对兰芬说:“你将来是即选夫人。”兰芬也对秀英说:“你可是一品太夫人呢。”两个人嘻嘻哈哈笑着跑了,谁也没把@¥的话当回事儿。

当秀英年满十八岁时,林家将她娶了过去。临出嫁时,两个结义姐妹抱头大哭一场。她们知道以后日子不能常相聚了!都非常怀念她们这段时期的感情。

兰芬又见秀英嫁给了富户,自己夫家因为贫暂时还不能娶她,就更加羡慕秀英有福。

林良夫娶了秀英过门,夫妇俩如胶似漆,十分恩爱。秀英有一次和丈夫说:“我有一个结拜姐姐,已经和胡秀才对了亲,听说他也是你的好友,你可知道他为什么还不迎娶?”

林良夫说:“他曾和我说起过,必须得有百金,方能办喜事。他一时凑不到,所以才会担搁了。”

秀英便对丈夫说:“助人婚姻,也算是好事,我们何不助他百金,也好使我的姐姐早偕伉俪,免使我一直挂肚牵肠。”

从来枕头边的号令,丈夫是莫不遵从的,况且,他们还是年少新婚,更是百依百顺。

第二天,林良夫找到胡君宠,劝他尽早完婚,他对胡君宠说:“兄若财力不足,小弟可以全力相助的。”林良夫说完,就从袖中取出白银百两相赠。

君宠见了银子,忙作揖致谢说:“承兄厚情,何以为报?”

良夫说:“朋友有通财之义,不必谢了。”

君宠得了这笔银子,便择日行聘,选了吉期迎娶。秀英又私下派人,送了兰芬好些东西。成婚之后,男亲女爱,自不必说了。后来,她们得知成婚的费用,都是秀英撺掇丈夫帮助的,夫妻两个十分感激秀英。

到了新年,林良夫先来祝贺春节,请见新嫂子;兰芬便走出来相见,叫了声“妹夫”。君宠到林家祝贺春节,请见秀英;秀英也出来见了君宠,叫了声“姐夫”。从此通家往来,竟如嫡亲的姐妹一般。

秀英结婚三年,正在夫唱妇随时候,丈夫忽然生起病来,医药无效,一日比一日严重,婆媳两人惊慌失措,全没了主意。存厚夫妻知道女婿病重后,也前来看视。兰芬听说了,也叫丈夫时常来问候。

那知求医问卜,依然无济于事,拖了几天,竟一命呜呼了!秀英见丈夫身亡,呼天抢地,只求同死,不愿独生。哭了三日,水米不沾,竟也奄奄一息了!这可急坏了林母,忙请秀英的父母来劝,也是劝她不动。左思右想:“除非他结义的姐姐兰芬到来,或许还能劝解。”于是,赶紧叫了轿子去接。

兰芬没多久就到了,她走进房来,看见秀英躺在床上,头发蓬乱,眼肿唇焦,哭得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别提有多可怜了!

兰芬坐在床沿上,拉着秀英的手说:“好妹妹,你得振作起来,现在千斤担子都在你的肩上。我听说你已经怀孕了,留得这条命在,倘若生个儿子,也好能给妹夫传宗接代。若就此悲痛死了,这可不止是你一条命啊!还绝了丈夫的宗嗣,那可就成了大罪人了!”

秀英听兰芬说得有理,微微点了点头。兰芬又说:“你三天没吃东西了,可千万不要饿坏了。叫她们拿些粥来,我陪你吃。”

不一会儿,粥已端来。秀英挣扎着坐起来,兰芬陪她吃了半碗。又哭了起来。兰芬说:“你不要哭了。我与你平时难得相聚,今天过来,就是怕你哭坏身子,特来陪你解解闷。你要听我的话,我就住在这里,陪你几天再回去。”

秀英抹着眼泪说:“多谢姐姐好言相劝,我听你的话就是了。”

婆婆见媳妇吃了粥,稍稍放了点心。夜间,姐妹俩同床叙话,就没那么寂寞了。秀英也渐渐恢复了饮食,也能下床走动了。

半月后,胡家派人来接兰芬,兰芬就要回去。秀英又哭起来。兰芬说:“我有一句话想和妹妹说,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秀英说:“姐姐有什么话,但说不妨。”

兰芬就悄悄对她说:“我与你都怀了身孕,今天咱俩说定了,将来你要是生男孩,我生女孩,就把我女儿做你媳妇;你要是生女儿,我生男孩,就把我儿子做你女婿。要是都生男,就叫他们结为兄弟;要都是生女儿,就叫她们结为姊妹。你说好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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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英听了非常高兴,就说:“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去与婆婆说,今天就割衿为定吧。”

秀英忙去禀知婆婆。林母也说很好。当天二人割了衣衿,写了盟誓之言,彼此收好。秀英还想留她再住几日,想到她们是少年夫妻,不好强留,只得准备些礼物送她回去了。

秀英守着丈夫灵柩,终日哀伤,因要保护胎气,也不敢过份啼哭。到了十个月满,果然生下一子,全家大喜,取名“金哥”。存厚夫妇也因为喜添了外孙,女婿有后,准备了厚礼来看,过来后又安慰了女儿一番。

秀英生了儿子以后,就盼望兰芬生个女儿,好做自己的儿媳妇。没过多久,兰芬果然生了一女,取名“娟娟”。终于遂了秀英心愿。秀英就偷偷送过十两银子,叫她好好调养。要知道林母年纪大了,家事早就交付儿给了子,现在儿子死了,银钱出入全都是儿媳妇掌管,所以,现在什么事儿都是秀英作主。秀英认定了兰芬的女儿是她儿媳妇,和兰芬的关系也越来越亲热,经常会送钱送米过来。

金哥周岁时,秀英请君宠夫妇来吃周岁酒,兰芬也带了娟娟同来。相见之后,一个抱着女孩儿说:“叫我一声婆婆。”一个抱着男孩儿说:“叫我一声丈母。”

看着这两个孩子果然是天生一对。金哥戴了一顶珠帽子,秀英说:“怎么他妻子的帽上没有?”就取出几粒珠子钉在娟娟的帽子上。兰芬只好说:“是你给你媳妇的,我就不推辞了。”二人说说笑笑,欢喜不已。外边还有许多亲朋在喝酒,直到很晚方散。

这年的秋试,胡君宠中了举人,兰芬高兴的自不必说了。秀英听说了,心里是一悲一喜:喜的是姐夫亲家得中,儿子有了依靠;悲的是丈夫若还在,也可能得中。如今只能盼儿子能有出头之日,她好做太夫人了!

君宠中举后,送了报录人等一着费用,还要准备进京会试的花费,免不得又要秀英赞助了。会试回来后,虽然没中,但现在已是举人了,怎么也比做穷秀才时气象不同,因为有秀英秀英这个靠山,钱财上靠秀英周济,外面上也做的十分风光。

转眼三年过去了,金哥这时已经四岁。一天兰芬又过来,见了林老太太,说了些客套话后,就挽着秀英手,走到秀英的房里坐下说:“我有一事,要与妹妹商量,你若答应,你姐夫还要亲自来拜谢你。”

秀英就说:“姐姐有话请说。”

兰芬说:“今年你姐夫又要进京去会试,想着要谋个官做,有了前程也好报你的恩德。但如今做什么事都得用钱铺路,做官也得用钱打点,才能谋到手,所以他让我找你来说,想在你这里挪借两千两银子,日后做了官,本利一起奉还,绝不会失信的。”

兰芬的话刚说完,外边人来报说:“胡大爷来了,就在外面。”秀英赶紧吩咐说:“赶紧请去书房里坐。”

秀英来到书房见了胡君宠就问:“姐夫何时动身上京?”

胡君宠说:“我想近日就起身。我托内人来说的事,不知你是否能答应,要是你肯相助,我写了张借券拿来了。”

胡君宠在袖中取出借券,让妻子交给秀英。秀英说:“这个倒也不必。只是家中并无现银,只有黄金一百两,是先夫留下的,既然姐夫要用,我就借给你吧。只要将来做了官,还我就好,不负了我们孤儿寡妇就行。至于借券么,还是免了吧,又不是外人。”

秀英一面说,一面将借券揣回兰芬袖中。胡君宠见状说:“既然不要借券,我便对天立誓吧!”

他说完就起身走下台阶。秀英口中连说“不必”,又不好去把他拉住。只见胡君宠走到庭院中,对天深深一揖,发誓说:“我胡君宠若负此这恩钱义债,来世全家变狗,永世不能为人。”

秀英只好说:“姐夫太言重了,用不着这样的。”

秀英的心里倒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就立即去屋里,取出黄金百两,放在桌上,让胡君宠收着。君宠接过黄金,千恩万谢地走了。兰芬对秀英说:“贤妹放心吧,他曾和我说过:若是做了官,等待金哥长大了,就接去他任上成亲,以后不要再费你半点心力了。”接着又说:“我也不能在此担搁了,等他走了后再来陪你。”

秀英说:“那好吧,等他上京的时候,我叫孩儿来送。”

兰芬说:“孩儿年纪还小,就不必去送了。

话说君宠第二次进京,又没登第,幸亏借了百两黄金,换了银子,打点部内,果然谋得一好缺,被选了山东曹县知县。因为回家路太远,就直接去上任了。赴任之后,就派衙役拿了书信盘缠,迎接家眷过去。

兰芬见丈夫做了官,门庭顿时热闹起来,心里好不得意。夫妻分别已久,她巴不得一步就跨到任所去。匆匆定了个吉日启程,就来辞别秀英。秀英见她来告别,心里好生难舍,连忙备酒饭给她饯行,又送了她好些路费。临行之前,秀英带了金哥亲自到船上相送,秀英对兰芬说:“今日一别,不知何年才能再聚!将来金哥大了,到你们任所成婚,你可要格外照应他才好!”

秀英说完,不禁流下泪来。兰芬替她擦拭着眼泪说:“我们一定后会有期的,贤妹不必过于悲伤。将来金哥过去,他就和我的儿子一样,叫他早早成婚就是了。”

秀英又叫金哥拜了四拜。兰芬也让娟娟跪拜,二人相互道别,两家人从此天各一方了!

话说秀英年纪到了二十四岁,果然恶运相连,一天比一天不好。家中不是生灾作难,就是口舌赔钱。没过一年,婆婆又生起病来,求医问药,又不知花费了多少银两,不到半年,就因病去世了。秀英虽有才情,毕竟是女流之辈,怎么禁得起这样折腾?到办丧事时,就开始挪移借贷了。金哥又要上学念书,请了一位高秀才在家教他。金哥天生聪明,读了三年书,五经都熟,十一岁开笔写文章,文笔就好,先生非常喜欢他,每天都尽心尽力地教导。只是他家的家业渐渐耗尽,有些支撑不下去了。

要知道,秀英娘家夫家都很富厚,一向是大手大脚惯的,心肠又好,常常周济别人,现在没钱了,只要她张口,也是有求必应。但只是坐吃山空,谁也受不了。开始变卖田产,田产也就越来越少,用度也就越来越窘迫,连先生也请不起了。幸好高秀才那年去了程翰林家的学馆,与金哥家离的不远,金哥就借光去读书。那程翰林是一个看得出人才的人,见了金哥你才貌,断定他日后必会发迹,他有个一女儿,叫做素娥,他有心想招金哥为婿,一打听,知道他早就定了亲事,只好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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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金哥年满十七岁,为了生计,秀英已将大房子卖了,住在侧首的小屋里。一天,秀英对儿子说:“现在家业已耗尽,我们没有了生活来源,当初你丈人出门时,曾向我借黄金百两。你丈母又承诺十年后接你去成婚,如今已经十多年了,她们却杳无音信,我听说你丈人已升至济南府知府。我们家现在已经过不下去了,我想送你去丈人家,一来是去成亲,二来希望他能归还我们的金子。趁此时卖房的银子还未曾用完,正好给你做盘缠到山东去,那边必然会收留你。你到那里后,就寄一封书信回来,也好让我放心。”

金哥遵从母亲的话,准备去山东,就过去和先生说了。先生说:“胡君宠做秀才时,全亏了你家周济,咱们这里人人都知道。但人心难测,往往有人,得人好处之后,做了官就不认得的,就是至亲骨肉,也视同陌路。你去了要察言观色,他要是待你好,你就住在他府内读书,若待你冷淡,你就早早回来,自己用功读书,自会有发达的日子。只是往来的盘费,一定要带足。”

这先生所说的话,却是看破世情的金玉良言。金哥回家后,把先生的事对母亲说了。秀英说:“先生叮嘱你,也都是好话。但我待他们夫妇不薄,况还曾立下誓来,断没有冷淡你的道理!”

选了个出远门的好日子,金哥就去辞别了外公外婆,又辞别了先生。临行时,秀英千叮万嘱,叫他路上保重。又嘱咐跟金哥去的老家人,叫他小心服侍。金哥拜了母亲四拜,母子含泪而别。

胡君宠做官以后,善会逢迎上司,官场上左右逢源,不十年间,就升到四品黄堂。兰芬又生了一子,也已十岁。夫妻二人正在得意的头上,早把家乡旧日亲友,都丢在脑背后去了。

偶然有一家乡人经过,和他说了林家房产变卖,家业雕零的事。君宠知道后,就和妻子商议说:“如今林家已弄得十分穷苦,叫我们女儿嫁去可怎么过日子啊?前几天有同寮要把他儿子给我为婿,现任的公子,富贵无比。我只是碍着林家的面子上,不好答应。要想办法回绝了那边,把女儿另嫁才好。”

芬兰要是有情义的人,听了丈夫这些话,就应该劝道:“一丝为定,终身不改,婚事怎能赖得。’况且,当时她家多次施恩于我,我如今也该报答她。”只这两三句有天理的话,丈夫也就罢了。偏她听见女婿穷苦,就先变了心,顺着丈夫的意思说:“回绝她也不难,只说女儿五岁上就死了,还怕她来要人么?”

君宠拍手道:“好计好计,你真是个有智妇人,都赛过读书的男子了”

夫妻算计好了,正要写封信去把女儿死的话通知给秀英,以便回绝这头亲事。不料,这天君宠夫妇早上刚起来,家丁就来呈上一贴说:“老爷家乡来了一位姓林的相公,说是老爷的姑爷,特来求见。”

君宠接过贴来一看,确是女婿的名贴,他赶紧对妻子说:“这个穷鬼真的来了,该怎么打发他?”

兰芬说:“你去见他只说女儿早死了,让他死了这条心。他要见我,你就说我有病在身,不能相见。”

君宠点点头答应下来,却不马上去见金哥。

金哥见投贴进去,好久也没动静,只得呆呆的等着。过了好久,才听见里面说了句“传请”,然后才走进宅门,却又不见君宠来接。家丁带他到一间书厅内坐下,跟去的老家人站立一边。静候有一个时辰,才有人报:“老爷出来了。”

金哥忙站起身,重整衣冠,站立在廊下。只见胡君宠慢慢的踱了过来,金哥忙趋身上前,作揖下拜。君宠略略回了下礼说:“请坐。”金哥带的老家人也走上前一步,叩头问道:“老爷可还认得老奴吗?”胡君宠看了一眼说:“你的面貌到还和以前差不多。”

大家都坐下后,说了几句嘘寒问暖的话。金哥就对胡君宠说:“家母特别想念岳母,教小婿当面给岳母叩安,不知能否一见。”

君宠说:“内人卧病未愈,不能见客,还是免见了吧。”

金哥就在袖中取出一封书信说:“这是家母写给岳母的,还烦岳父转交一下。”

君宠接了过去,蹙着眉说:“老侄,你不要叫我岳父了。我女儿五岁上就已经身故了,听你叫我岳父,让我很心酸。”

金哥听说妻子早死了,一时呆愣住了。君宠假意嗟叹了一下,吩咐下人备饭。过了一会,家人来报:“午饭准备好了。”

胡君宠就叫人摆上来,家人摆好桌子,就请金哥对坐。金哥过来坐下,那胡君宠也不来陪坐。下人斟酒过来,金哥推说不能喝,胡君宠也不叫下人再斟了,就请金哥用饭。菜肴虽有七八个,也都是平常的家常菜。吃过了饭,也不叫人搬行李进来。金哥见他板着脸,没有半点殷勤的意思,只好起身告退。胡君宠连一句挽留的话语也没有,送到府门口,只说了句:“慢走,不送了。”转身就进去了。

金哥愤愤地回到客栈,心里想道:“高先生所说果然不差,不如去要了债就回去吧。”

那个老家人说:“他家小姐死了,姻事不成也就算了,难道借的金子也不还了吗?明天就去找他讨,看他怎么说。”

金哥次日用过早饭,就去了胡府,胡府家人见金哥来了,赶紧去报知家主。君宠也料到他要来,也想早点打发他回去,就走出相见。金哥也不叫他岳丈了,见了胡君宠说:“母姨夫,外甥今天就要回去了,是特来向您告辞的。”君宠听他就要回去,不觉笑着说道:“想必也是挂念令堂,所以急着回去了吧?”

金哥说:“正是。但我还有一言奉禀:外甥过来的时候,家母曾说有黄金百两在母姨夫这里,今我母子很是穷困,还望能够赐还。”

胡君宠闻听脸色大变,厉声问道:“百两黄金?可有字据么?”

金哥说:“字据却没有,只是家母说,是她当年亲手交给你的。”

胡君宠呵呵大笑着说:“你小小年纪不知世事,自古说,官凭印信,私凭笔据。既没有字据,哪会有这笔金子?怎么无故向我索取?”

金哥说:“你既然说没有这笔金子,我也不和你计较了,我现在就回去了。”

君宠听说不要金子了,就放下脸说:“你远道而来,我没有让你空回的道理。”他说完,就叫家人去里边拿出二十两银子说:“些许薄礼,权为为你当做路费吧。”

金哥大笑着说道:“我看百两金子都轻如鸿毛,难道还会要你这点银子?”

金哥连看都没看一眼,说了声“走了。”然后转身就走。君宠大怒:“这等不识抬举的小子,由他去吧。”

再说胡家的娟娟小姐,出来时虽只有四岁,但也都知道秀英对她的好。大了以后,见父母平日绝口不提婆婆的恩情,深怪父母薄情。如今听说丈夫来了,以为定会留进府中,哪想到父母会嫌贫爱富,诈说女儿死了,一口回绝了他,心中好不气闷,只能坐在房中,暗暗流泪。

一天,娟娟听说爹娘要招一同寮之子为婿,就越想越恨,心想:“今天也顾不得羞了。”

她走到堂中,对父母说道:“我来请教爹娘,你有几个女儿?女儿又有几个身子?如何对了一家亲,又要再对一家亲?”

胡君宠说:“嫁一个现任公子不好吗?难道非得嫁给一个穷人好?”

娟娟流着泪说:“贫富由命。自古烈女不更二夫。爹是堂堂知府,怎么倒教女儿做起伤风败俗的事来了?”

君宠大怒:“胡说!从来女子都是在家从父,难道这事还能由你作主么?”

娟娟放声大哭起来。兰芬过来对女儿说:“父母都是一心为你好,你怎么反来质问父亲?这事你不要管了,进房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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娟娟含泪回了房间,见父母不肯回心转意,心里就想:“如果听父母的话背信弃义,还不如死了干净。”

心里打定主意,晚饭也不吃,打发两个丫鬟先睡下了。自己坐到半夜,等丫鬟们都睡熟了,就起身搬个凳子垫脚,解下一条汗巾,搭在粱上,做了个圈儿,将头套进去,两脚一蹬,就悬梁自尽了!

幸亏她命不该绝,刚上了吊,有一小丫鬟因为腹痛,下床解手,忽然看见小姐吊在床前,吓得大小便齐流,高声喊道:“小姐吊死了!”大丫鬟听见了,裤子也来不及穿,跑过来抱住,大声喊了起来。

兰芬住在对面房内,听见喊声惊醒过来,急忙叫醒丈夫:“女儿不知做出什么事来了,快快过去。”

二人披了衣服,急忙来到女儿门口,门还紧关着。里边一个大丫鬟抱住了小姐身子喊叫,一个小丫鬟身子乱抖着,过来开了门。君宠夫妇走进去,看见女儿吊着,连忙解了下来,摸摸她的身上还热,大家赶紧连喊带叫,娟娟才渐渐苏醒过来,躺在床上呜呜地哭。

兰芬安慰了女儿一番,悄悄对丈夫说:“女儿性子太直,亲事缓缓以后再说吧,不能逼得太紧了。”胡君宠也只好先把对亲的事搁过一边了。

再表金哥愤怒回去,路上盘缠不够,免不得典卖了几件衣服。晓行夜宿赶回到家中,见了母亲放声大哭。秀英忙问他怎么回事,金哥却是哭着说不出话来。倒是那个老家人在一旁,将胡君宠对待他们的情形详细说了一遍。把秀英气得手足麻木,坐在椅子上,像瘫化了一样,骂一声:“负心的禽兽!就是女儿死了,从前待你的好处也该记得,怎么把我儿子这么冷落?这口气实在难咽,我就是死了也不饶他的!”

金哥又怕母亲气坏了,解劝着说:“娘休要与他们一般见识,等孩儿有了出头之日,少不得羞也羞死他这种小人,以后这事咱们不提了,娘也不要放在心上。”秀英听了儿子的话,气也稍稍顺了些。

从此金哥专心读书,以图上进。幸亏当年考试,金哥考名文贵,便进了学。秀英心上稍宽一些。

一天,高先生来到她家,对秀英说:“我的东家程老先生一向喜爱令郎的才学,有个女儿素娥小姐,想配给令郎,以前知道已对亲胡氏,所以没有提起。现在听说胡女已死,正好成此良缘。”

秀英说:“只怕我们攀高不起。若是程翰林有心俯就,这也是我们母子的幸事。”秀英赶紧叫金哥作揖致谢。

先生走了后,秀英就请父亲陈老者,领了外孙到先生家求媒,亲事就这样定了下来。程翰林一点聘礼不要,定于来春入赘,满月回门。嫁妆之外,又以千金相赠,教他赎回原来的房子居住。

这时,秀英年交四十,媳妇进门,不仅嫁妆丰厚,又极其贤淑,秀英是万分欢喜。

再说胡君宠正在宦途得意之时,却判冤枉了一件人命官司,被上司参勘,革职治罪,即日就要收监。他被吓得简直魂飞了天外,魄散了九霄。他本就是个外强中干的人,被这么一吓,顿时痰涌而死。

俗话说:“树倒猢狲散”。当家的死了,侍从下人转眼走了个干净,弄得孤儿寡妇的门前冷落。兰芬悲悲切切,想到以前热闹的时节,越加思念丈夫。夜里朦胧睡去,见一青衣人走过来问道:“你要见丈夫么?我领你去见他。”

兰芬巴不得要见丈夫,跟着就走。走到一所大宅门口,见大门关着,门旁有一个小洞。那人说:“你要见丈夫,就要从此进去。”

兰芬觉得自己双脚站立不住,两手伏地钻入洞中。走过前厅,直到内堂,看见堂上坐着一位女子,仔细一看,却认得是秀英的样子。她自觉羞惭,却又被秀英看见了,没来得及躲避。刚想要行礼,手又伏在地上,不能起立,只得爬向秀英的膝前,摇着尾巴说:“以前承蒙周济,感激不尽,前日令郎远来,我因卧病在床,不能接见,并不是成心慢待。以前所借的金子,将来必当偿还。”

只见秀英大喝道:“畜生讨死呢,只管在这里摇尾干什么?”

一个丫鬟走过来,拿着一根短棒,照着她的背上就打过来,打得疼痛异常,又将她一脚踢开。兰芬不敢违抗,低着头走了。不知不觉来到厨房,见一管家婆烹调蔬菜,桌上摆碗肉羹,馨香扑鼻,很想要吃,就在那养娘身边,左右跳跃,蹲足叩首,想求一块肉吃。却被喝道:“这畜生讨厌死了。”说完拿起一把火叉,当头打来。兰芬连忙逃走,逃到后园,看见丈夫、儿子都聚在一处,细认之下,却都是狗的样子,她赶紧回头看看自己,也已经变成狗了。

兰芬吓坏了,她流着泪泪问丈夫:“怎么会这样啊!?”

她丈夫哭着说:“你不记得陈家书房内借金子时立的誓么?我们要是负她不还,来生做犬相报。我们负了秀英之恩,才会受此业报,后悔也来不及了!”

儿子也哀哀哭道:“孩儿今日之苦,都是爹娘负心害的我。”

听见儿子埋怨,夫妻俩心中也感到难过。但腹中饥饿,得赶紧去觅食。于是夫妻、父子一起来到园中,绕着鱼池奔走,见有人粪,明知龌龊,因为饿极了,也去嗅一下,感觉气息也不太恶。又见丈夫、儿子争先抢食,咀嚼有味,不觉口内流涎,试着用舌舔了一下,顿觉味道甘美,只恨太少。

忽然看见有儿童池边出恭,所留下的干粪,用嘴咬了一口,却咬落到水里去了,觉得十分可惜。忽听有人传主人之命,于诸犬中选一肥壮者,杀了吃肉。有人就走了过来,把她儿子绑走了。儿子哀叫凄惨。吓得她猛然惊醒过来,竟是做了一个梦,身子却还在床上。

天色将明,她细想梦中之事,痴呆了半晌。她想:“丈夫已死,或许会去变狗,可儿子还在,难道也能去变狗?”

她想到这里,忽见一丫鬟慌慌忙忙走到她床前说:“奶奶,快起来,书童方才来报,公子昨夜昏迷不醒,满口鬼话,不知怎么了,您快去看看吧!”

兰芬大吃一惊,急忙起身来到儿子住所。只见儿子红着双眼,直勾勾盯着她说:“兰芬妻子,你可晓得?冥王以我家有负了陈氏之恩,必合家变狗之誓,明日我就要同儿子往陈家去投狗胎,一黑毛的是我,一白毛的是儿子。你因阳寿未终,当于三年后托生陈家做狗,以践前誓。”

娟娟也在床前,知道是父亲附魂说话,痛哭不已。那病人又对她说:“唯你守志不变,与金哥尚有夫妻缘分,得免于此难。”兰芬见儿子所言与梦吻合,吓得毛骨悚然,还要再问,儿子却像狗一样,叫了两声后就死了。兰芬全家大哭,却也救不回来了,只好找人营办后事。

兰芬现在是悔不当初,打算回去偿还金子,把女儿送去成亲,就雇了船扶柩还乡。她想:“秀英正在困苦时期,此时去还金送女,她必然欢喜,定可冰释前嫌。”

那知到家中一打听,才知金哥早已娶了程家之女,家道已经复兴。她只好和娟娟说:“我本想嫁你过去,可如今他已有了妻子,这可如何是好?”

娟娟含着泪说:“他家以为我已死了,自然会另娶。我就是去为婢为妾,也说不得了,省得转世为狗。”

兰芬听了也没了主意,想了一会儿才说:“罢,罢,罢!丑媳妇免不得要见公婆,还是及早登门请罪去吧!”

早在一个月前,秀英就梦见胡君宠父子到来,伏在地上谢罪说:“我因负恩托生在宅上为犬,只求你能收留我女儿,要念她以死守节的份上,千万开恩啊”说完,忽然变成狗,钻到灶下去了。

醒来天色已大亮,忽听丫鬟们说:“昨夜灶前生下两只小狗。”秀英觉得很奇怪。她想:“如此看来,胡君宠定然是死了。”

秀英起来后就和儿子、媳妇说了这事,大家都觉得很奇异。后来听人说:“胡君宠罢官以后,父子都死了,母女现在已经回家了,以前说女儿死了是假的,他女儿立志不肯改嫁,曾悬梁自尽,幸亏被救了回来。她们娘俩回来,仍想送她女儿完姻。”

秀英听了,就对儿子说:“他女若还在,正好与前梦相吻合,还当娶了她才是。”

金哥只是摇头,不肯答应。素娥说:“官人差了,她宁死也要为你守节,你岂可负她?”

几人正在谈论,只见老家人嘻嘻的笑着进来说:“胡奶奶带了小姐来了,两顶轿子已停在门口。”金哥听后走开了。秀英虽怀着怒气,免不得也要迎接进来。二人叙了姐妹之礼。娟娟走上来叫了声“母姨”!然后就满眼流泪,双膝跪下!

秀英扶住她说:“我的有志气的小姐,前些日子听了你的凶信,害我差点痛死,没想到我们还能相见!”

兰芬羞惭万分,娟娟一直流泪不止。素娥也走上来拜见兰芬,又和娟娟叙了礼,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倒觉得很是合意。

兰芬这时就将送还金子、送女完姻之意,说了出来。秀英感觉有些为难,没有立刻答应。

这时,只见两只小狗,一白一黑,到她们母女跟前,摇头摆尾,似有眷恋之状。又到秀英身边,两足伏地,以作哀求模样。秀英只好答应下来。兰芬见秀英同意了,止不住痛哭起来,嘴里胡乱说着对不起之类的话。

秀英劝慰她说:“姐姐不要哭了,待他们两人成了婚,以前的对错就都过去了,我们依然还是好姐妹。”

兰芬现在已如死人一般,只是把头来乱点。秀英当夜就留她住下了,也把叫金哥进来拜见。从此两下再不提起前事。程翰林及陈老夫妇知道了,也极力撺掇完此一段公案,就选了个吉日成亲。

说也奇怪,金哥与娟娟成婚那夜,两犬竟同时死了,大家都说一定是另去托生了。来年会试,金哥成了进士,点入了翰林。素娥、娟娟各生一子。后来金哥官至尚书,秀英坐享荣华,诰封一品太夫人。

兰芬则整日长斋,所幸有女儿女婿在身边靠老,也幸亏她醒悟得快,不过只做了一夜的狗,免了转世落劫。

两姐妹果然应了张铁口的话,一个先凶后吉,一个先好后差。不过要是兰芬夫妻没有坏了心肠,张铁口的话还会不会准呢?#短篇小说大赛#

志怪故事:儿时姐妹,婚后离心,忘恩负义终遭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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