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王姐,着实惊恐了一把。那是我第一天上班到宿舍里换工作服,轻轻地敲门,没人应声,再敲,一个尖细的嗓门从屋里窜出来:“哪个不要脸的,自己不会开啊,敲什么敲啊?”我有些委屈地推门进去,被当下场景惊呆了:一个40多岁的女人叉开两条细长的大腿在床上躺着,姿势十分不雅观,再往上看,此人纤细的腰身,消瘦的脸蛋,描着眉,画着眼,擦着鲜艳的口红,脸涂得惨白惨白的,留着又长又卷的披肩发,同样细长的手指夹着一根香烟喷云吐雾,很不屑地斜瞟了我一眼,继续大口抽烟,每抽一口,腮帮子使劲瘪一下,看身形是那种又高又瘦的,感觉172朝上,如果是在解放前,第一印象这人肯定是妓院老鸨,从模样和身段能猜出她年轻时是个绝色美人。
据说当时王姐年龄不到40岁,但明显比同龄人老了许多,一笑鱼尾纹很突出,一口大白牙挺瘆人的。同事们都说她改了年龄,实际年龄要大五六岁。大家都叫她“大丫头”,这称呼有点贬损的意思。工作中,她很泼辣,口无遮拦,根本看不出没有结婚,比普通的农村妇女都敢说,有时候听得我们这些年轻人只有缩在一旁吐舌头的份。她的故事在全系统早已人尽皆知,流传非常广泛。
王姐年轻时是村花,在18岁最花样的年龄被村支书骗到手了,村支书比她大几岁,是个年轻、帅气,有才华的有为青年,他老婆又黑、又矮、又胖,两人明显不般配,只不过女方家境不错。村支书一直骗她说跟老婆没感情,他们俩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对天发誓会娶她。就这样,王姐一直稀里糊涂地被霸占着,忽悠着打了好几次胎,全村人都在背后说闲话,她不得不从村里出来到县城工作。
可气的是村支书一边承诺一边毁约,一晃六七年过去了,依旧没兑现承诺。那时候好心人也劝她要不就一刀两断,要不就是给他生个孩子,但是每当提起这两件事,那男的就再次承诺,然后给点小恩小惠王姐就又当真了。
这期间王姐也偷摸搞过两次对象,都是被那男的发现后给戳散了。传得最沸沸扬扬的一次是她跟单位一个承包配件厂的厂长好上了,这个厂长其实也有老婆孩子,因为有点钱嘚瑟,贪恋她美貌,非她不娶,两口子闹得不可开交,离婚都定性了,这个厂长一直在王姐那住,平时都是晚上回她那,不知那天怎么了,大中午的突然鬼使神差去王姐那了,在打开门的那一刻他完全惊呆了,王姐正和另一个男人赤裸裸躺在床上,然后愤怒地摔上门回了单位。刚到单位一会,王姐也追了过去,梨花带雨的,嘴唇都咬流血了,再怎么挽回,厂长都说不可能了,最后王姐把抽屉什么的都给砸了,翻出一百多块钱失望地走了。
从此,厂长又回归了家庭,对他媳妇也改变了态度,媳妇虽然没跟他离婚也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生活中把他当空气。让人尴尬的是厂长后来又跟我们一起工作,我还比较八卦地向厂长求证了这件事,他又详细跟我描述了一些细节。因为当时在一起工作的是一帮说话非常粗糙的中年妇女,大家每天都拿他们俩的事开涮一遍,要是搁一般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大概两人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全是一副满不在乎地样子。
我们一起工作那段时间,村支书已经嫌弃王姐人老色衰了,找她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我经常看她给那个男人买东西,明显着是她讨好对方,至于曾经那些甜言蜜语和承诺早就烟飞云散了。能看得出她是多么爱那个男人啊,也多么想找个好人嫁了啊,但那时候这个愿望明显不太可能了,因为岁数在那摆着呢,她的事迹基本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自从跟厂长分开后,再也没听说过她有过新恋情,甚至连一个提亲的都没有。
她经常犯花痴一样,对我们说:昨天又去哪哪@¥了,人家说我今年动婚。再后来我离开了那个单位,没多久听说她退休了,回到老家帮几个弟弟管理蔬菜大棚,老的已经不成样子,一身的毛病,几个弟弟把她的钱都搜刮净了,弟媳妇、侄子、侄女全不把她当人看,视为家族的一份耻辱。那个村支书一直都在位,但人家依旧玉树临风,只不过早已经有了更年轻漂亮的女人,王姐每次都会在那个男人途经的路口用小心翼翼和爱慕的眼神偷望对方,但那个男人对她看都不看一眼,没有一丁点的怜爱之情。
所有认识王姐的人都为她感到不值,为她鸣不平,一个女人把最好的年华给了一个不值得托付的男人,毁了自己的一生,她多么渴望一份爱情,哪怕是一份普通的婚姻啊,虽然王姐错在年幼无知,插入了别人的婚姻,但她更错在太相信爱情了,太相信男人的谎言了,如果当初在二十几岁的时候能看清渣男的真面目,及时止损,也不会落到现在老无所依,疾病缠身,臭名远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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