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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车看上海,古镇11-北桥与颛桥

马桥遗址前的公路叫北松公路(北桥到松江),北松公路和沪闵公路交汇处是北桥镇,地铁五号线在这儿有一站。从1931年到1954年,上海县的县治是北桥镇,之后迁往老闵行。县府的搬迁对北桥镇的发展影响很大,直至今天,北桥镇依然比较破败。

北桥是和奉贤的南桥相对,以前叫放鹤桥,相传为西晋大文学家陆机放鹤处,如今北松公路对面的那条路还叫放鹤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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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陆机曾在松江天马山发现一只受伤的鹤,精心照料,为其养伤。鹤是候鸟,春季必须飞回北方。某一日,陆机带了鹤,来到天马山东乡(今北桥一带)。他在秦皇道的俞塘河木桥上放鹤,当鹤一出笼,就长鸣三声,凌空飞去。陆机从来不曾听到过鹤叫,因此开心得连声叫好,仿佛到了仙境。于是他出资把这座俞塘木桥,扩建为五马并行的环龙石桥。为了纪念在此初闻鹤鸣,将桥改名为鸣鹤桥。后人觉得“鸣鹤”叫起来不顺口,改叫放鹤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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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塘和北横泾交汇处,最早的放鹤桥应该在此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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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横泾上的小石桥

鹤是一种大型的涉禽,就是适应在水边生活的鸟类。鹤行走和飞行的姿势都非常优雅,在中国文化中有崇高的地位,其中的丹顶鹤是长寿、吉祥和高雅的象征。鹤每年十月下旬南迁至长江流域一带越冬,第二年四月春回大地时飞回北方。一千多年前,上海是丹顶鹤的越冬地,陆机因此有机会去放鹤。今天,上海航空公司的标志就是一只飞翔中的丹顶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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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较于优雅的身姿,鹤的鸣叫声其实不怎么悦耳。为什么陆机听到鹤的鸣叫声会这么高兴呢?

《诗经·小雅》有《鹤鸣》一诗,诗中有“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和“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二句。意思是鹤在湖泽的深处鸣叫,它的声音天上都能听见,比喻贤士身隐而名著,这大概是中国读书人向往的最高境界。这首诗的最后一句很著名:“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陆机后来去了都城洛阳,希望做一番大事业。陆机文采飞扬,很快就闻名天下,和他同时代的另一个才子潘岳写了一首诗《为贾谧作赠陆机》,诗中就有“长离云谁,咨尔陆生。鹤鸣九皋,犹载厥声。况乃海隅,播名上京。”给陆机很高的评价。我猜测,放鹤的传说很可能来自于这首诗。

颛这个字用得很少。甲骨文以及更早的骨刻文,显示一个圆头圆脑的人在专心致志地做事,似乎是耕种,是一个会意字,是“专”的本字,专的古体字可以是專(叀),也可以是耑。

从金文开始,如果是表示专心、专门的本义,就用这个本字“專”。如果是引申义,在耑字边上加一个代表人头的“頁”字旁,这个引申义是“体面和守法的人,忠厚善良的人。”再引申为“社会精英人士,拥有知识和社会地位的人士。”这形成一个新字“颛”,是形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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颛字的演化:隶书-小篆-金文-甲骨文-骨刻文

颛顼是上古传说中的部落联盟首领,据说颛顼帝最大的优点是和善、谨慎。当年,颛桥老镇跨六磊塘有一座安众石拱桥,俗称砖桥,后来改成颛桥,取纪念颛顼帝之意,希望本镇百姓和善、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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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沟路六磊塘桥,可能是原安众桥的位置,黄浦夺淞前六磊塘与周浦塘可能是同一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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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磊塘南岸还有一些看着有年代的老房子,但看北岸的样子,估计离被拆除也不远了

颛顼帝在位时,最大的一件事是“绝地通天”,有几部古籍中都记载了。《国语.楚语》的记载比较有代表性:“.......颛顼受之,乃命南正重司天以属神,命火正黎司地以属民,使复旧常,无相侵渎,是谓绝地天通。”

这其实是很大的一件事,对后世中国文化的发展影响巨大,它代表的是神权与君权的分离。从此以后,天上一套系统和地上一套系统是平行的,互不干扰,天上的老大(比如玉皇大帝)管不了地上的老大(比如皇帝)。比如孔子还是相信有上天的存在,但他也只能说:“未能事人,焉能事鬼?”因此,纯粹的宗教在中国很难发展起来,外来的宗教,即便进入中国,也会被改头换面,以适应中国的文化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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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星堆遗址出土的大铜树,可能是古籍中记载的建木或扶桑,远古时,人和神可以顺着这样的神树上下天庭

颛桥人对于这个地名的来历,有自己的说法:

古时候,生老病死都是要占卜的,在北桥地方,有一个卖卜的老先生,他在横沥桥头设摊@¥,大概就是放鹤桥头。他凭着三寸竹管、六个铜钿,断人吉凶祸福,生意兴隆,名声不小,渐渐的大家把这座横沥桥叫做“卜桥”。

这时候,在颛桥镇十字街头的神农桥边上也来了一个卖卜先生,他自夸本事要比卜桥的那位大,四处传扬,而且将神农桥改名为占桥。占字是卜字下面多个口,意思是要一口把卜桥吃掉。这位@¥先生口气大,于是也名声远扬。

一占一卜南北相对,结果是谁也没有吃掉谁,不过占桥和卜桥的地名流传下来。后人感觉这占、卜两字不上台面,遂将卜桥改为北桥,改占桥为颛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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颛兴路横沥港桥

1921年,出生于老闵行的李英石,开始张罗修建沪闵南柘公路,以开发上海南乡,到1922年底,沪闵公路段全线通车,大大促进了闵行地区的发展,这段沪闵公路和今天的沪闵路不完全重合,从漕河泾开始是走梅陇、朱行一线,到颛桥后往南,和今天的沪闵路重合,那一段沪闵公路现在改叫老沪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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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闵路与老沪闵路在颛兴路口重合,上面是地铁五号线

当年修建沪闵公路,经过北桥时,拆除了明心教寺,这座寺庙始建于唐代,曾经号称“东南一大丛林”,清乾隆年间,曾有僧侣上千名,寺房5048间。后来寺中和尚欺压良善,在一次冲突中被焚烧,使其突然衰败,一蹶不振。

当李英石的公司修路至此,拆除大批寺房,寺中仅有苦守寺院的定根和尚起来抗争,他觉得为修一条路,而轻易毁掉一座千年古寺,实在可惜。李英石是辛亥元老,1911年,曾亲自督军攻占了清军占据的江南机器制造局,为上海光复立下战功。后来与上海都督陈其美不和,离开军界政界,但对付一个破落寺庙的和尚,还是绰绰有余。

定根和尚因为一再要求公路改道,被送进监狱关了二个月,等他出来时,寺庙已经被强拆,公路已经修好。此后交通便利,经济发展,而明心教寺不断缩小,最后只留下一棵银杏树,还立在沪闵路边,默默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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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古银杏,明心教寺孑遗,《上海市古树名树名录》编号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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颛桥剪纸,列入上海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五号线经过颛桥的一段,桥柱上都贴上了剪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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