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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说」(红色谍战类)牺牲-引言(下)

天色越来越暗,按照武汉的习惯,大嫂大娘们端着一盆盆水走出一家家房门,将水盆里的水呈扇面形撒在自家门前。白天吸收了过热的空气的地面,轻微地发出一声声‘嗤’的声音。但远看上去,的确要比白天清凉许多。随后,还是那些女子,穿着轻薄的衣衫,费力地搬出一张张竹椅竹榻小方桌等一些纳凉家具。夏季的晚饭也慢慢端了上来。一时间,各种食物的气味充塞着里份中。臭豆腐味儿,咸菜,少量的荤食,还有武汉最著名的民间食品热干面等。小孩们开始在里份中撒欢儿似地奔跑着,各位母亲都扯着嗓子喊着,阻拦着。一边还用手中的扇子轰着饭菜上不时飞来飞去的小虫。他们都在等待着自己的男人和孩子的父亲们辛苦了一天后,回家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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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三记下了那个男人的门牌,也初步决定了自己的偷窃计划。汗水和食物的气味让他赶紧挪动着自己的脚步,他也需要填饱自己的肚子,和洗涮掉一身的臭汗。

月亮升上了天空,里份里再一次热闹了起来,男人们都回来了。打招呼的,喝酒的,和孩子逗着玩儿的声音,此起彼伏。慢慢的,都演变成为了大人们之间聊天的嗡嗡声,所有一切这一天的趣闻,怪事都在这些底层人的口中不断演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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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渐的,有些淡云开始遮住了月亮。人们说话的声音也逐渐稀少了起来。取代的是更多的打鼾声,夏虫的鸣叫也如同和声一般。

快四点的时候,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闪进了里份。这是黄三预计好的时间。在这个时间里,白天忙碌一天的人们正是睡眠最香甜的时候,也是人们警惕性最松弛的时候。也是这个偷儿报仇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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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一家上了板的小杂货店门口,靠着一根石柱的掩护,黄三将自己的身影尽量躲藏在阴影里。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转着,死死盯着他傍晚时分,记住的那家门牌。

虫叫鼾声的里份,显得格外寂静。偶尔守更的人走过,也只是随便看了一眼,便径直走了过去。黄三按耐住自己,耐心地观察着。在守更的人第二次走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计算出了足够的时间。好,就是现在,黄三一猫腰,正准备窜出去的时候。

突然,正是那家门牌的街门打开了,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黄三攸地收回了身子,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定睛看去。只见出来的那个人,一路踉跄,双手似乎拉着裤腰。朝着里份那头的茅厕走去。看来是个起夜的人,而且是解大手。昏暗中,再仔细地看,黄三不由得狂喜起来,原来那个人正是白天的灰长衫男人。

好,原来只想拿你一支钢笔。现在老天开眼,你就好好地在茅厕中蹲坑吧。对不起了。黄三这样想着,脚下已经不闲着,迅速地踮着脚,在里份中窜着。借着夜色和阴影的遮掩,只用了十几秒钟,他已经闪到了那个男人的家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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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推了推门,又是一个幸运。看来这个男人跑得急,竟然只是虚掩着门。黄三没有多想,轻轻推开了半扇,侧身挪了进去。

房内一片漆黑,黄三没有马上动弹,伏在地上,竖着耳朵仔细听着房内的动静。也让自己的眼睛适应这黑暗的环境。

看来这是一位单身汉,黄三验证了自己傍晚时分,跟踪这位男子归家之时,就没看见任何女人或者孩子的迹象。这也更增添了他入室行窃的胆量。大约七八秒钟的时间,他的视力已经能分辨清屋子中的物件方位。一盏如豆的油灯,还为这个窃贼创造了更好的条件。看来是房间主人起夜的时候,为自己留的一盏灯。

不再等待,黄三手脚麻利地开始翻腾起屋中的东西。首先是挂在墙上和椅背上的衣物,当然,那支派克笔最早纳入了黄三的囊中。还有一些零碎的毛票。但黄三很沮丧地发现,这位身穿长衫,看上去衣食无虞的男人,却是如此穷酸,竟然连一块大洋都没有凑出来。

眼睛四处看着,屋子里家具其实并不多,一个简单的木柜子,和几张椅子一张桌子而已。黄三已经拉开了柜子,手迅速地在里面翻腾着,也是一无所获。他的心里开始诅咒起来。看着凌乱的床铺,他又窜了过去,以他的经验,很多人是将值钱的东西都会塞在枕头或者铺席底下,这样会有一种安全感。

果然,夏天的铺席总是很薄的。黄三的眼角里,已经看见床铺靠墙的地方,隐隐有块地方微微隆起着。而且边角很规整,四四方方的。对了,就是那里。黄三心里一阵喜悦,再细致搜寻也已经没有时间了。他赶忙扑过去,掀开了竹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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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三有些惊住了,显然,竹席底下黑色的棕梆上,并不是金钱和首饰之类的金银财宝。却是让黄三流下了冷汗,又欣喜无比的宝藏。两本油墨本的《武汉新青年》静静地躺在那里。

现在可是满大街小巷都贴着杀了多少赤党分子的布告和悬赏令。而在前些时间里,赤党分子还和国民党相互拥抱,好的像是一个人。一转脸,国民党就到处抓捕共产党人。而且,手更黑,心更狠。就连黄三这样从来没有道德观念的小偷,看着那些吊在各个城门楼子、码头上的竹篓里的赤党脑袋,都觉得有些心里发颤。听说赤党也造了反,当然,这只是街头巷陌私底下窃窃的私语,要是让巡捕房和警察局的那些包打听的听见,可是也有飞传谣言杀头的罪过。

但是,警察局给出的悬赏令可是不低,只要检举一个赤党分子,坐实喽,起码能有十块光洋。如果是赤党头子的话,几十上百都有可能。黄三自己也琢磨过,他认识的人里面谁是赤党分子,也好让他发这笔横财。

老天真是饿不死瞎家巧。竹席下的油墨杂志正是赤党的刊物,国民政府命令严禁并且要持有者去登记的非法杂志。

这个男人居然藏有这样的杂志,他不是赤党,谁是赤党?!老天爷保佑,黄三心里已经开始得意了起来。不假思索,他已经拿起了那两本杂志。卷了起来,塞进了自己的裤腰。放下竹席,正要转身离开。突然,他的眼珠子转了几下,又回转身,翻开了竹席,从自己布鞋帮处掏出了半截白石。那是他们这行的特有工具,以便在他们需要的地方,随时做记号的一种能写能画的石子。在竹席底下的棕梆不明显的地方,迅速涂了几下。

这就是黄三的小聪明之处,他刚才想到的是,万一他带警察来抓这个人的时候,这个人如果对赤党杂志死不认账的时候,他不得把自己折进去。而这个方法就能证明自己的确是在这个男人的屋子里,拿到的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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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耽搁了很长时间了,黄三踮着脚跑到房门这里,轻轻推开一条缝,用一只眼睛细细观察起来。街上已经有了行人,大多数是准备去汉口车站或者码头上做零工的苦力们,还有正准备出早点摊的人们。眼光又扫向街那头的茅厕处,顺着这个方向,并没有发现这个男人的踪迹。黄三立刻推开了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又轻手带上了门。朝着茅厕的相反方向迅速离去。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偷,一个看来相熟识的邻居其实看见了这个陌生人。只是在投来狐疑的目光,和准备张嘴发问的时候,黄三也已经看见了他。他甩开了一下衣襟,露出绑在腰上的一把匕首后,又迅速掩盖起来。那个怀疑者的嘴也不由自主的合上了。每个老练的入室行窃者都会备有这样的工具,可以用来撬动门闩。

大约五六分钟后,房间的主人从茅厕里走了出来,双手还在系着裤带。还是那样睡眼稀松的走回了屋子,不多时,屋子中的莹莹灯光灭了。

不过一个多时辰,一辆黑色的警车带着一大帮人迅速包围了这条街。所不同的是,并不是警察进街抓人,这些身穿黑色制服的警局人员只是站在各个街口处,封锁了这里。几个身穿灰色中山装的人走进了街巷,最前头一个人,点头哈腰,满脸堆笑的矮个儿男子领着路。那正是黄三,他带着警察局的人来抓这名坏了他的财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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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在那个男人的房门处,黄三手一指,大声说道:“就是这里!”一个中山装男子直接上去,‘咚咚咚’的使劲敲了起来。

“开门!开门!”一边还大声吼着。

‘嘎吱’一声,门被打开了。一个看上睡眼稀松的男人出现在警察和黄三面前。

“就是他!”黄三像是一条饿狗看见骨头似地,手朝着那个男人一指,拼命的叫喊着。

几个小时后,黄三哼着小调儿,走在街上。手里掂着几块银元,嘴里还哼着走样的汉调,心里琢磨着,应该去哪儿花天酒地一番。在一个里份口,他突然被几个身穿黑色仿绸的汉子,一把抓住,拖进了无人的角落里。黄三拼命挣扎着,刚想大喊,便被一团脏乎乎的布团塞住了嘴巴。随后,一个闷棍,他便昏了过去,脑袋上被套上了一个黑布袋。

几个月后,离汉口下游不到十公里的一个农村渡口,漂浮起一具泡得腐烂的尸体。警察赶到,捞起了后,已经无法辨认原来的摸样了。便匆匆裹了一张席子,扔进了乱葬岗。无人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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