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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浩作品:多 难 的 人 生

说人生历经艰难曲折、坎坷磨难这个话,可能有人翻白眼不以为然,嗤之以鼻,认为是信口雌黄、胡说八道。这可能鄙人是一个生活与挣扎在勾栏瓦肆、蓬牖茅椽、绳床瓦灶这个社会最底层的市井草民,倏忽间几十年时光转瞬而过,领略和品尝了人世间风霜雨雪的残酷凄苦,隆冬冰雪的寒冷刺骨,滚滚红尘的尔虞我诈和冷眼嘲讽,早已到了脸上写满沧桑故事的岁月。

人来到这个尘土飞扬、勾心斗角、缤纷多姿,万紫千红的世界,是根本也是无法选择的。

生在钟鸣鼎食、饫甘餍肥之家,是你的造化运气,按照佛教的说法,是前世修来的福气;若是生在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之家,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谁也没有办法改变。生在达官贵人,富商巨贾之家的毕竟是少数,生在饥寒交迫、困顿偃蹇之家的,毕竟是这个人世间中的大多数。

按照佛教的说法,人来到这个烟雾迷蒙、是非不辨、坑蒙拐骗乱糟糟的尘世,就是叫你吃苦受罪,消弭前世的罪孽和业障,以便来世能有一个好的轮回。

从赤条条来到世上,第一声啼哭睁开眼睛看人间起,作为被哈姆雷特称赞为万物之灵的人,就要直面衣食住行等人生和生活的诸多问题。天上不会掉下来馅饼,而这一切又必须经过锲而不舍的辛勤耕耘、顽强坚毅的诚实劳动,用心血汗水浇灌才能换来。

亚圣孟子云:“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筋骨,劳其体肤,增益其所不能。”培养孩子将来独立自主的融入社会他人,不至于成为一个蓬首垢面、衣衫褴褛、穷困潦倒,冻馁流浪街头,做一个对国家民族、社会他人有用的人,就要从孩子起步阶段开始。西汉文学家刘向记载孟母三迁之事时说:“邹孟轲母,号孟母。其舍近墓。孟子少之时,嬉游为墓间之事。孟母曰:‘此非吾所以居处子。’乃去,舍市旁。其嬉游为贾人炫卖之事。孟母又曰:‘此非吾所以处吾子也。’复徙居学宫之旁。其嬉戏乃设俎豆。揖让进退。孟母曰:‘真可以处居子矣。’遂居。及孟子长,学六艺,卒成大儒之名。君子谓孟母善以渐化。”

拿现在与时俱进的时髦话说,不能让孩子输在人生的起跑线上。鄙人觉得,孟母能在二千多年前,就有如此高瞻远瞩和非常前卫的观点做法,不由得不令人肃然起敬,五体投地、钦佩之至。

汉代乐府诗《长歌行》曾讲过: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说的是人要按照自然规律,万物盛衰之理,应该珍惜大好时光,及时刻苦努力奋发图强,不然到垂垂老矣,悔之不及啊。

当然,人们常说,少年不知愁滋味,青少年的岁月是人一生中最幸福、最惬意的美好时光,但是头悬梁锥刺股,父母的训教、老师的板子。特别是现在,沉重繁多的作业,不分日夜的学习,真是含辛茹苦,苦不堪言。

古人是十年寒窗,现在是十二年苦读方能考取功名,不但是人累,而且心也很苦很累,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学好文化知识,打下深厚扎实的生活基础,这是人生的必由之路啊。倘能够成才还好,今后的人生路可能会平坦些,少走些曲折弯路;若是不能成才,也可能会严霜刀剑紧相逼,艰难坎坷伴随终生。

长大成人踏上繁纷复杂、变幻莫测万花筒似的社会,走进人生与生活新的里程。成家立业步入婚烟家庭,男人要担负起家庭的责任,不但要为米面油盐酱醋茶开门七件事,日夜奔忙、殚精竭虑、风雨兼程,还要有社会责任感,为国家民族家庭社会做一些有益的事情,就像宋代张载所言: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事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当然,这样的事情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做的,不论是和平年代还是战争时期,没有坚忍不拔的毅力,吃苦耐劳的韧劲,勇于奉献的精神,敢于牺牲的担当,是没有可能也做不好这样的事情。

《孟子·尽心上》讲过这样的话: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这是亚圣对男人在家庭和社会的基本要求,其实,在鄙人看来不得意时要保住个人的品德,居庙堂之高应该把天下治理好,这个看似容易不怎么高的要求,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身为皇帝应该有无上的权威,在君叫臣死臣不能不死封建时代,西晋永嘉五年(公元三一一年)六月,北汉皇帝刘渊之子刘聪率军队攻入洛阳,晋怀帝司马炽在逃往长安途中被俘,太子司马诠被杀,史称永嘉之祸。 晋怀帝司马炽被俘后,刘渊封其为会稽郡公,并被囚禁。永嘉七年(公元三一三年)二月初一,晋怀帝司马炽在正月的朝会上被命令为斟酒的仆人,有晋朝旧臣号哭,令刘聪反感,不久刘聪用毒酒毒杀了晋怀帝,享年三十岁,葬处不明。

南宋的岳穆武一心要收复失地,解黎民百姓于倒悬,迎取徽钦二帝回京。在顺天府大败金军打到朱仙镇时,被一心求和偏安一隅,生怕徽钦二帝回来自己失去皇位的宋高宗赵构,用十二道金牌将其召回,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死在风波亭。

鄙人等草民百姓在还能呼吸喘气,一息尚存的情况下,为了吃饱穿暖,下雨有个藏头的地方,找单位、进工厂、下工地卖力工作。做人卑躬屈膝、阿谀奉承,委曲求全,整日战战兢兢,如临薄冰,如临深渊,少有尊严和人格。而创业就要做拼命三郎,披星戴月,废寝忘食,酒场商场连轴转,稍不注意就会踏上黄泉路。

像鄙人这样的草民百姓,如人们所说的时运不济,命途多舛,福薄命贱也就算了,就连身居高位的达官贵人、富商巨贾也会因不能看风使舵、曲意逢迎,溜须拍马,稍有不慎就会轻则遭贬抄家、充军流放,重则满门抄斩,殃及池鱼。

一九九三年已近九十岁,身体不太好,写作比较艰难的巴金,应《新民晚报》《文革轶事》专栏,写了一篇《没有神》三百字的短文。文中有一句令人耳目一新,振聋发聩,却又真诚朴实,意义深远的话:

“没有神,也就没有兽,大家都是人。”

这是巴金对封建专制制度的理解认识,也是对文革十年动乱的呐喊和血泪控诉。其实,人生就是如此,生活的路并不是处处是春光明媚、莺飞草长,笙歌燕舞,而是时时都有荆棘陷阱、激流险滩、悬崖峭壁。人能在天地二间,顺利走完自己多灾多难梦幻般的人生逆旅之程,应该是上帝的格外眷恋和垂青宠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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